虛淵對「魔法少女」的挑戰與不足：談魔法少女まどか動畫與漫畫

看了漫畫1-4話(單行本第1卷)後，發現漫畫(1-4話)和動畫(1-4話)幾乎一模一樣；因為兩者是同時企劃的。然而，動畫帶給人的沖擊更大。
         (感謝板友給予指正，修改如下：)

一、虛淵對「魔法少女」的挑戰與不足

但這部動畫的成功之處主要還是在於虛淵玄(系列構成與劇本)羅織的劇情張力，而這種劇情張力又建立在挑戰(1)魔法少女中，幾乎是固定班底的的魔法使與正義或愛與和平的「自然」連結；(2)魔法少女為正義的使者，卻不處理追求正義與達成願望所需的代價；(3)魔法少女和魔女各自與善和惡的「自然」連結。

然而，這種魔法少女與善的「自然」連結在過去的魔法少女系列中並非沒有作品處理過。只不過直到<魔法少女まどか>才正式地拆解「自然」的連結。如CLAMP的<庫洛魔法使>，該作品中並沒有真正的惡者，有的只是庫洛·里多的轉世柊澤艾利歐（柊沢 エリオル）對小櫻「愛的鞭策」。

到了2004年則有兩部魔法少女系的作品或多或少處理上述三個命題：<舞HiME>與<魔法少女リリカルなのは>。

<舞-Hime>處理(2)與(3)的命題；HiME的張力就在於「HiME間必須互相殺害，但敗者喪失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在這種心理負擔下人的掙扎與選擇，以及必須眼見親人、友人、愛戀的對象死去的現實。HiME們各自有其立場，不再有明顯的善惡之別。

<魔法少女リリカルなのは>系列同樣試圖處理(2)和(3)的命題。無印中，一點都不普通的小學三年級生高町なのは最初以武力強迫Fate和談，最後還和Fate求婚。Fate這個與主角對立的「惡役」反而善良而溫柔，拼了命的想實現母親的願望。到了A’s，更演變成なのは和Fate與守護騎士間立場的對立，對立雙方僅僅是立場不同的狀態更加鮮明。




(值得注意的是，<庫洛魔法使>、<舞HiME>與<魔法少女リリカルなのは>全都有動人心弦的百合。)

雖然<魔法少女まどか>正式地拆解「自然」的連結。然而，虛淵在角色性格上卻沒有多大的創新：這點可從ptt C_Chat上眾版友曾指出ほむら與衛宮切嗣、さやか與士郎的相似性看出。這對一個腳本家或作者並不是一件好事。雖然此處虛淵仍以其擅長的人物心理轉折與崩潰或人性黑暗面的顯露巧妙地摭掩了角色性格雷同的問題。
   

二、動畫的沖擊性

動畫之所以帶來更劇烈沖擊的原因來自人設、音樂、劇本和分鏡的加成。(廢話) 

就動畫而言，在畫面上，由蒼樹畫的人物─畫風偏向可愛的小女孩─演繹出劇情的灰暗本質，帶來的反差就更加強烈。新房清晰的分鏡─雖然畫面還是那麼華麗─也加強了述事的流暢性及故事呈顯的灰暗。比如，有時(負責壞掉的)さやか一個簡單的轉頭看人的動作，就輕易地帶給人毛骨悚然的感受。或是新房堅持QB(in-cuba-tor，這名字本身就是詐欺)說話時嘴巴不動帶給人心理上的違和感。


就劇本而言，正因為觀眾是透過さやか的悲劇認識成為「魔女」的意義與其心境轉折、奇蹟的實現與代價，さやか心境轉折的合理性就異常重要。她心境的轉折又不免和QB這位冪後推手的諸多作為相關。這裡便凸顯出虛淵的功力了：

 

先就(1)挑戰魔法使(QB)與正義、愛與善的「自然」連結和(2)魔法少女為正義的使者來說，

QB這種有著可愛外表、說的滿口漂亮話語的生物，在魔女的秘密逐一揭曉時，越發地令人厭惡。正如ほむら所說的「那傢伙不知道什麼叫過份。人類的道德觀不能用在QB上。」QB就只是到處販賣奇蹟罷了。原本魔法少女系必備的可愛動物/魔法使，其與正義或愛與和平的「自然」連結，隨著劇情進展完全脫勾。原本應該代表道德(moral)的生物，它自身反而不明白什麼是道德(amoral)。正因此，它的作為在人類的價值觀中是不德的(immoral)。

最明顯的就是さやか的靈魂做成soul gem對QB來講「只是換個地方」。但在人類的觀念裡靈魂存放在身體外，就是死亡了。或是QB以理所當然地態度置換QB/in-cuba-tor和魔法少女/魔女兩組道德上雲泥之別的範疇，QB用一貫可愛的口氣說：「這個國家稱成長中的女性為少女吧？那麼總有一天會成為魔女的你們，就應該叫魔法少女呢！」 

然而，QB的不德感在漫畫中反而淡化了：

(漫畫雷)
 

 

動畫第1集中，當QB叫著「救救我」這句魔法少女系的淫獸經典台詞，當ほむら追殺QB時，觀眾必定會認為ほむら是惡役。如果腳本家不是虛淵，就算QB說「我可以實現你任何願望」，恐怕也不會有太多人會注意「實現任何願望」有什麼問題。但至目前為止，ほむら這1-3話中的「惡役」，至さやか的soul gem(靈核)被圓香扔出去後，已完全反轉成正義的一方；如果我們不考慮她實現正義的方式。

 

漫畫第1話裡，ほむら一邊追著已經逃到圓香懷裡的QB一邊罵「還真是沒變，又在做這種骯髒的事。」 

正是因為ほむら的這種反應，僅看漫畫前四話的觀眾多少會發現QB可能暗藏乾坤，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自然在後續魔女秘密揭示時，不會有太大的訝異。

另外，就(2)追求正義與達成願望所需的代價；(3)魔法少女和魔女各自與善和惡的「自然」連結而言，動畫以合理化さやか悲劇走向處理這兩個命題。

和漫畫相比，さやか在動畫裡更憧憬巴，也對「正義」更加堅持。例如動畫さやか對巴的死亡加諸「為了讓我們理解戰鬥需要多大的覺悟」的意義，並進一步將巴當作正義的標準。漫畫裡卻沒有這種舖陳。

正因為動畫加強了さやか對巴的憧憬，使她與各角色的衝突更加合理─在さやか看來，杏子和ほむら為了grief seed不惜犧牲別人。在「只有學姐和我不會為了自己使用魔法」的理念下，雖然さやか在第8話中有兩次免於走向魔女的機會，卻因為既定觀點或偏見，拒絕杏子和ほむら的好意。

其中，最凸顯而諷刺地，便是さやか對ほむら說，「如果我死了，也只有被魔女殺了…世界不需要贏不了魔女的我。」さやか正代表了將「魔女/魔法少女」二分，並把魔女與惡「自然地」連結起來的一般人。 然而，在第8話的結尾，我們看到的是さやか終於成了魔女，走向毀滅。

另外，動畫以第4話片頭一小段さやか的自述，提綱挈領地帶出後續的劇情走向。

動畫第4話片頭即提點出さやか走向崩潰的必然性─利他與欲望的掙扎；在未知情況下就簽約：
 

「如果我的願望能讓恭介身體轉好，那恭介又會怎麼想？會說謝謝？只是這樣？
還是…希望他說些什麼？我…真是壞孩子。

回想起來我那時還是一無所知，祈求奇蹟的意義，它的代價都…」

正如第4話片頭提及的，接下來5-8話さやか就是在利他、正義與慾望間掙扎，被動地發現實現奇蹟應付出的相應代價。

小結
總之，まどか的熱賣始於第3話的轉折。從第3話起，虛淵挑戰「魔法少女」中幾個既定的概念(1)魔法使與正義或愛與和平的「自然」連結；(2)魔法少女為正義的使者，卻不處理追求正義與達成願望所需的代價；(3)魔法少女和魔女各自與善和惡的「自然」連結。正是這種對既定而顯得「自然」的連結的挑戰，使得まどか有其創新，甚至是對既有概念的倒置，才使魔法少女まどか能脫穎而出。

                                                                                                     (完成時間在<魔法少女>第8話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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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一次愛上ほむら(魔法少女まどか第10話觀後感)

外部連結：
1.魔法少女まどか☆マギカ官網。
2.中文維基「魔法少女小圓☆魔力」條目。
3.中文維基「魔法少女」條目。